她为什么要找他?她明明知道他有妻室,而且是金枝玉叶,但她还是克制不住的要到处找他。她明知找到了也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但她就是要找他,为的就只是要知道他在哪里,在干什么?为的就只是……要看他一眼……
空山寂寂,渺无人烟。
天魔女的心不是就像空山一般吗?那里一片死寂,没有笑、没有声音、没有哭泣……有的就只是一片空渺,寂寂无生气。
现在好了。现在她知道他还活在世上。而且知道他六十年不见任何人的原因是因为他变成了龙形人。他还知道,他不久要到天柱山去见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六十年又莫名其妙地再现人世的公主郭凤。可是,她是不是知道得太迟了?找了六十年,才知道他确实没有死,她是不知道该笑呢?还是该哭?
但她既没有笑,也没有哭,这是她的性格,她的命运。
崔长风在他母亲那儿呆了三天。
第一天,他在天魔女的指导下,用真气给他母亲治疗因受惊而走火的练气偏差。天魔女自从知道常怀远避人隐世的原因后,心情大为舒畅。整整一天,她都细心指导崔长风为他母亲治病,让他度入真气为他母亲治疗。傍晚时分,他母亲就能自己下床走动了。
第二天,崔长风扶母亲到石屋外的山崖前坐下,他自己则坐在下首侧面。他问:“母亲,孩儿心中有许多疑团解不开,孩儿想问一些问题。”
水文韶道:“你问吧。”
“母亲当初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水文韶沉默不语,良久,才道:“这事我本来不想对你讲的,怕的是造成你父子感情上的裂痕。我当初离家出走,是因为你父亲杀了我的哥,也即是杀了你的舅舅。”
崔长风一听,惊得猛地站起,双目盯着他母亲,问道:“这……有这等事?母亲,不会是真的吧?”
(bsp;水文韶道:“风儿,你且先坐下。你听为娘将此事的始终慢慢讲与你听。”
元朝未年,明教因为内部纷争教主之位,六大天王死了四个,剩下最后两个天王,其中又败了一个。这人心中不服,便离开了明教,游历天下,四外与人论剑论道。后来年龄大了,想要安居下来,不知为何,就住进阳泉水家去了。成了水家的武术教习。水家的人谁也不知道他有那么大的来头,虽然尊敬他,但也只是大家处得好,互相敬重而已。这位天王在水家一住就是五年,后来有一天忽然走了,一走就再也没有转去过。
隔了数十年后,这水家谁都忘记了这件事,隔了几代的后代人根本就不知道从前曾有一个明教的天王暂隐水家。有一天,水家的一个小孩不见了。这个小孩的父亲,也就是水文韶的哥哥水文东,他到处寻找,都找不到。最后,怀疑是不是这小孩跑到后花园的哪个山洞里去了?于是,便点起了一根大油筒,燃尺余高的火头,进洞去找。
事有凑巧,那天正好新婚的水文韶回到娘家,也跟着进洞去了。
果然在洞中找到了那小孩。那小孩玩累了。倒在洞内几丈深的一面石壁下睡着了。水文东心疼孩子,抱起孩子就想走,水文韶却发现孩子身后的石壁上有一首诗,是用指力写在上面的。诗云:
驱鞑义士去十万
却为他人作嫁衣
有遭三合神功成
直去应天取龙顶
水文东一见,大吃一惊!这样的诗,如若被别人看见刻写在水家的花园山洞中,岂不被视作谋反朝廷?那还得了?于是,送出小孩子后,连忙找了一柄大砍刀,二兄妹再入洞内,水文韶打着油灯,水文东就用砍刀去砍削石壁上的字。那一砍,顿时将下面的一个小洞的泥封也砍掉了,两兄妹搬去遮洞的石块,从那小洞内取出一个铁匣。铁匣已经生锈,打不开了,水文东乃以刀去砍,将那生勿的铁匣砍破,从中取出一本用油布包了好几层的秘籍。
这秘籍就是《三合神功》秘籍。
水文韶当时正与崔乙叔新婚不久,情意正浓,崔乙叔来水家接她回太原时,难免就漏出了口风。
十天后,夜半时分,阳泉水家的院子里突然掠进四条汉子,将水文东合家五口人尽数杀了,夺走了《三合神功》秘籍。
但这四人离开水家不到半个时辰,在路上各人就相继死去,那是在进入水家杀人前,就已中了定时发作的毒。这四人毒发身死时,还糊里糊涂,以为是水家的人在反攻时施放的毒。
这四个人一死,有一个蒙面人就从这其中一个人的身上,取走了《三合神功》秘籍。
第二天,邻里发现水家死了人,报了官,也通知了太原的水文韶。水文韶和崔乙叔赶到那里时,现场都还没有动,官家知道武林人难缠,要等水家的武林亲友来看了伤痕后才处理。水家的亲友会在一起,判断出水文东身上的刀伤是石家庄金刀门的武功所致。当下也不声张,埋了尸首了事。
隔了一个月,三个蒙面人闯进金刀门,将金刀门的合家老小及弟子共十数人,全杀了个一千二净。只可怜这石家庄金刀门,不明不白就遭了灭门之祸,连报仇的人都没有留下一个。这三人杀得干净,做事更利落,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官府也无从追查。
水文韶却知道是崔乙叔约人去石家庄做的这杀案。她虽然也认为金刀门的人该杀,但一想到一家十二口人的命,心中又感到不安,同时,也觉得那《三合神功》太过不祥,此事对任何人也最好不要提起,以免造杀劫。
不久,她生下了崔长风。
如此又过了一年多,婴儿崔长风也长大些了,不吃奶了,也已学步行走了。
有一天,水文韶与崔乙叔上街去吃了点包子,回家不久,水文韶猛然腹痛如绞。崔乙叔一看,说是得了急腹症,连忙令人去请医生。去请医生的人刚走,水文韶已经痛得昏死了过去。
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个老妇人,大约有五十多岁的样子,走到水文韶面前,一声不响地塞了一颗药丸在她口中,助她吞下肚去。不一会儿,水文韶醒了过来,腹中也不痛了。
那老妇人问水文韶:“你二人是夫妻么?”
水文韶向老妇人跪拜下去,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这是我的夫君崔乙叔。”
崔乙叔此时在旁揖拜为礼:“多谢前辈救命。”
那老妇人冷笑道:“她谢我那还好说,你又何必谢我?你明明心中恨死我了,你当我不和道么?”
崔乙叔道:“晚辈与前辈素不相识,从无怨仇,何恨之有?”
“你恨我救了她。你在早食店里做了手脚,老身全看见了。”
崔乙叔勃然大怒:“你是何人,为何要挑拨我夫妻不和?”
那老妇人道:“你将毒药弹在你妻子的包子上,那时老身就坐在你身后。崔乙叔,你为了何事,连你妻子也要杀?”
崔乙叔转向水文韶道:“文韶,你相信这外人的话吗?”
水文韶双目中热泪夺眶而出,道,“我相信。”
崔乙叔大怒:“你……你相信?你连自己的丈夫也不信了,你公然相信一个外人的话?”
水文韶走到那老妇人身边站定,道:“这老人家虽然衣着简朴,但神清目朗,绝不会说半句谎话。夫君,你在练一种秘功,我早已发现了,只是没有说破。那本秘籍是很不祥的,你自己也知道,它一出现,就已经断送了十七条人命了。”
那老妇人道:“什么秘籍?”
水文韶道:“那是我水家家传的武功秘籍,求前辈不要问吧。”
那老妇人道:“你水家那点武功,根本就未入流。你水家的秘籍,哪值得人为之丢命?”
水文韶道:“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妇人简单地说:“我是天魔女。”
水文韶一听,连忙跪下道:“原来是武林神圣到了。晚辈有眼无珠,还望前辈恕罪。晚辈叩求前辈收留晚辈,带晚辈走吧。这崔家,我是无论如何也立不住脚的了。”
天魔女道:“你起来。你跟我去,你舍得下孩子吗?”
水文韶这才想起孩子,顿时便呆了,简直不知所措了。
天魔女道:“你我相见,也是有缘。否则,我也不会跟来救你了。你怎不想想,只当你今日已被你丈夫的毒药毒死,你那小儿子,不仍然是一个无母的狐儿吗?”
一句话,顿时令水文韶想通关窍,便决定跟天魔女走了。
崔乙叔从那老妇人一现身起,就认出她是武林闻名的天魔女,所以一直装作不认识,也不敢出手。便听任妻子被带走了。
水文韶对崔长风道:“风儿,以后我每到中原办事,都悄悄前来看你。但我不敢与你见面,怕打乱了你心中的宁静,影响你过正常人的生活。你四岁那年,有次,崔乙叔外出了,我跟了你两天,趁你玩得太累,依在门廊下磕睡之机,将师尊要我服食的七命金丹悄悄喂你服下,然后又悄悄走了。这山中日子很苦,我是不能带你来的。好在天道不爽,我母子总算又见面了。”
崔长风默默地坐了很久,一直没有说话。
“风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父亲的事情。我怀疑,父亲可能根本没有死。天台杀手所杀的,很可能是父亲故布的替身。”于是,便将三次遇到那个矮小的蒙头老人的事情详细讲与他母亲听了。 。
这时,天魔女正坐在石屋门口,搭话道:“那人就是你父亲。你父亲所练的三合神功,经过这二十年的修练,岂是那天台杀手所能杀得了的?当初我带你母亲回山后,听说此事,便想去将崔乙叔杀了,夺回《三合神功》,后来经不住你母亲百般恳求,也是不知道那三合神功究竟有多厉害,所以才放了他一马。不想今日反倒成了武林大患。”说完叹了一口气。
水文韶道:“风儿,如若那个仟么天涯风尘客真是你父亲乔装,他又想以三合神功去独霸天下武林,你怎么办?”
崔长风道:“孩儿还望母亲和太师父垂训。”
天魔女道:“你如今的武功与那风尘客相比如何?”
崔长风道:“大约在伯仲之间。”
天魔女道:“你出山去,将那想独霸天下的风尘客一剑杀了!”
崔长风道大惊失色道:“如若那风尘客真是父亲,孩儿又怎能成为杀父的大逆罪人?”
水文韶道:“师尊,此事确实不是风儿能办到的。”
天魔女道:“一人称霸,万人遭灾。那依你们说,该怎么办?”
崔长风道:“孩儿无论如何不助父亲欺压武林同道便是。
如若那天涯风尘客不是父亲,孩儿倒可以将他一剑杀了。”
水文韶道:“看来也只有如此,走一步看一步了。”
崔长风告别天魔女和母亲后,领着徐忠回商洛山。崔长风这一路回去,心事重重,便闷闷不乐。
行了七八日,到了太原。崔长风带着徐忠直奔太原崔府。
只见那崔府仍是大门紧闭,一把大铁锁挂在大门上,都有些锈了。崔长风走上石阶,抓住大铁锁,轻轻一扭,便将锁扭开了,他推门进去,走到大厅的横梁下。
当是他离开时,他父亲曾许诺他,说是要留一封书简在这大厅的横梁上,告之他关于母亲的事情。崔长风回家来,就是要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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