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竟敢倚老卖老,竟敢藐视国王的权威,竟敢骑在老爷的头上拉屎。洛鱼将桌子一拍,“滚出去!”会场上顿时雅雀无声。会场上萦绕的吼声立即在洛鱼的心中激荡起无尽的爽意,就像一匹野马的面前突然展现出广茂无垠的原野。
(bsp;洛鱼体味着女人话里的力量。
会后,洛鱼正舒心快意地品尝着放在办公桌上的原酒。多美的丁江原酒!清爽甘甜。回味悠长。让人沉醉。
文茜飘然而至。飘然中的美让洛鱼骤然心动。
“吴部长叫你。”文茜并没有正眼看洛鱼,而是透过洛鱼身后的窗户望着明净的天空,直截了当地说了正事。
还沉浸在心动中的洛鱼站起身来,他突然产生了与这个美丽女人搭讪几句的冲动,还想闻闻她发髻飘出来的香味。漂亮女人却转身飘然而去了。
“讨厌!”洛鱼在心里对她说。新新人类般口吻。
洛鱼像流氓一样跟在漂亮女人的后面。透过女人薄如蝉纱的裙子,洛鱼清晰地看见了她的胸罩的束带,白色的,中间由银丝扣相连,她的丰腴的腰身一摆一摆的,浑圆的屁股抖动得很厉害,几乎与腰身脱节。
吴为正与另一个老头儿,也就是副部长人事部的郭朝仕开心地聊着天。内容是上月工资的二次分配情况。这是对打麻将战果的另一种说法。吴为说,如果最后一把青一色不自摸,那就走远了。“走远了”的意思是输惨了。郭朝仕说,我的手儿确实不顺。
“洛科长,坐,这是吴部长亲自给你泡的茶。” 郭朝仕热情地对洛鱼说。
漂亮女人带给洛鱼的心动骤然停止了。洛鱼很警觉地坐了下来。领导越彬彬有礼就越要小心翼翼。
“来,抽烟。我给你点上。”郭朝仕说一脸阴笑地说。
“洛科长,真有魄力呀!”沉默了半晌的吴为开口了。话里藏着刺。
洛鱼猛然明白了,先前会上的一鞭子表面打在了那位劳资员身上,其实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洛鱼走进了一句俗话的圈套。触着叶子枝枝动。洛鱼用鞭子抽的那个劳资员是吴为的亲信呀!
洛鱼从兜里掏出烟,给两位领导一一点上。霎时,人事部的办公室里或浓或淡的烟圈互相碰撞、缠绕,各式各样的图案在空中不断变换,有的像胸罩,有的像屁股,有的像嘴脸。
吴为没有下说了。这比他继续说更显威力。
洛鱼如坐针毡。
洛鱼最后对两位领导说,没有你们的提携,我只是狗屎一堆。然后提前退出了办公室。
洛鱼飞也似的往县城赶去,向自己的女人赶去。
以为是给自己报喜的女人一把就将洛鱼按倒在富岛公寓的那张温床上。一脸的妩媚。
一脸妩媚的女人口中喃喃道:“鱼,我的鱼,你会成熟起来的,尽管成熟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但你一定会成熟的。我是多么期盼着你的成熟,爸爸也盼期着你的成熟,那时候,爸爸就会引领你走进政坛,走上更大的舞台。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
洛鱼无语地揉摸着女人美艳的酮体。心里却是一阵阵地恐惧。即便女人的手如何的努力,洛鱼的小弟还是在女人润泽的草地外游走。
“你怎么了?”女人叫唤了一声。
叫唤声穿透了男人的耳膜。
洛鱼的泪水哗啦啦就下来了。
当听完洛鱼的讲述后,覃瑶再次叫唤了一声:“我的妈天,我爸昨天才教了你为官之道。你怎么忘得这么快吗?你是这样体现你的魄力的吗?魄力在无形之间,威信在无言之中。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叫唤声再次穿透了男人的耳膜。
女人的泪水也哗啦啦下来了。
眼泪是伤痛的诠释。
温暖的铁石
雨跟忧伤具有很强的关联性。雨不停地下,就一定有人不停地忧伤。雨像一张厚实而密集的蛛网一样,罩着整个世界,也罩着覃瑶的心。
洛鱼已经好久没去见覃瑶了。洛鱼记着覃瑶的话:“你要么做泥土,要么做铁石。既然你已经走错了一步,那么就应当意志坚定地走下去,错了也不要道歉,让人失望了也不要道歉,就算对我也是如此,否则你将一世无成。”因此,洛鱼坚持不去见覃瑶,只有这才能证明自己真是铁石做成的。当一个人成为一块铁石时,才能历经风雨,终见彩虹,才能紧跟时代步伐,走上官场的康庄大道。
雨不停地下。
素容和小儿子正坐在火炉边交谈。自从洛浪顿悟后,素容就很乐意和他交谈。在素容的眼中,洛浪是佛祖宽恕她罪孽的证据。从某种意义上讲,洛浪而今成了素容心中的佛。
洛浪说:“我的农贸公司将在半年之内垄断县城的蔬菜供应市场。”
素容将“垄断”听成了“弄乱”,不停地问:“老二,你是不是搞破坏?”
洛浪说:“是垄断。”
素容的脸上仍然一团疑虑。德昌想加入他们母子俩的谈话,但素容好像不情愿。她对自己的男人说:“德昌,你到佛堂去点一柱香。”
素容面对此佛,惦念彼佛,盼望成佛。
德昌看了大儿子一眼。德昌与洛鱼一样,没什么信仰。没有信仰的德昌对洛浪是否真的立地成佛抱有很大的疑惑。在他的眼里,洛鱼给他带去的欣慰显得更真实,更持久。但他现在的使命是去佛堂点香。洛鱼现在的使命是继续验证自己是铁石还是泥土。不同的使命决定了父子俩只能檫肩而过,而没有言语。
洛鱼走到窗前。继续看雨。
真想冲进雨中,但洛鱼十分担心自己被雨消溶。如果那样的话,洛鱼就变成了一滩水。院坝里的水正哗啦啦地流向房屋的尽头,它的最终去向是村里的大粪坑。
洛鱼不能变成水。
已经是晚上九点。
不远处有狗叫声。这一定让行人受惊了。
院门有人影现。这一定是受惊的行人。
人影撑着伞。这么大的雨,伞只能是配着。
洛鱼说:“妈,有客人来。”素容并不理大儿子,她正忙于与此佛对话。德昌也不理大儿子,他正忙于与彼佛对话。
人影正在穿过葡萄架。迎接客人的重担挑在了洛鱼的肩上,感觉很沉,因为下着雨。
正常情况下,穿过葡萄架只需要五秒钟,但一分钟过去了,人影还未钻出来。人影一定正站在葡萄架下的巨大阴影中。她不现身,说###中有事,而且与迎客的人有关。迎客的人是洛鱼,这说明与洛鱼有关。
雨越来越大。哪怕被大雨消溶,洛鱼也必须跑过去,就算变成一滩水,洛鱼也必须流过去。
雨滴打着洛鱼的额和脸,疼并冰凉着。
人影丢掉了手中的伞,将洛鱼紧紧抱住。
洛鱼是一块冰凉的铁石。被雨水淋湿了显得更冰凉。人影通体湿透,比一块淋湿的铁石更冰凉。
两个冰凉的人拥在一起,在互相寻找温暖的东西。
温暖的东西是舌头。她真想咬断洛鱼的舌头。
洛鱼的舌头仍然完好无损。
人影说:“我知道你不会主动来见我。你一定记着了我的话。你正在变成一块铁石!”
洛鱼说:“这不是你的希望吗?”
人影说:“我在黑夜里是来看一块铁石吗?”
洛鱼说:“你不会来看一块泥土或者一滩水。”
人影笑了。笑得很轻微,不至于让佛和佛面前的人听见。
洛鱼和人影一起走进光亮。洛鱼说:“妈,瑶瑶来了。”
素容像受惊的鹿一样蹦了起来。洛浪像受惊的猴一样跳了过来。德昌像受惊的牛一样奔了过来。他们都傻愣愣地看着两个水淋淋的怪物。鹿泪光闪闪。猴不知所措。牛神情默默。
鹿清醒了过来。在她的眼里,一朵鲜红的花儿正在洁白的大地上绽放。一束红光刺破了她的泪腺,水哗啦啦地坠落,像户外的雨。她说:“大女儿,你的手好凉。”
猴也清醒了过来。他绕着覃瑶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手不停地抓着猴毛,眼睛不停地闪着灵光。他说:“瑶姐,你好漂亮哟!”说完,又绕着转一圈,再一圈。头不停地在肩膀上摇晃,脚不停地在地上踩跺。又说:“大哥,你好幸福哟!”
牛也清醒了过来。他奔向厨房,端出一盆滚烫的热水,水中飘浮着一根崭新的白毛巾。他又奔向自己的卧室,稀哩哗啦,取出一把明晃晃的电吹风。他又闯进洛帆的卧室,翻箱倒柜,抱出一捆各式各样的衣服。片刻,他又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过了好半天才跑回来,一只手攥着一个小口袋,一只手端着水杯,说:“瑶瑶,先吃一包感冒冲剂。”
覃瑶的脸上绽放出明亮而夺目的光芒。是的,越来越亮,它正在穿透雨夜的长空,投向遥远的,不可汲及的天际。
看着洛鱼拥着瑶瑶走上楼去,洛家的天气预报员轻声对妻子说,“明早,天气就会放晴。”
夜很深了。
屋里时不时还有脚步声,德昌夫妇已经好几次走过大儿子房间的门前。这夜,他们睡不着了,可以想象,他们还会坐在炉边或者靠在床头争论一个更加激动人心的话题。而他们的大儿子和准媳妇正躺在在一张充满温馨,充满浪漫,充满情欲的床上,相依相偎,从对方的身体里感受生命的切实存在。
天亮了。洛鱼不情愿地睁开眼。几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白色的墙壁上,光亮而刺眼。洛鱼大口大口地汲取着清新而湿润的空气,以让脾肺接受自然的洗涤。窗外,几声鸟叫清脆而响亮,这是这个季节里本没有的,实事上是源于洛鱼心里的动听的声音。
洛鱼伸了伸腿,张了张手臂,床竟然是如此的宽大。
“瑶瑶。”洛鱼在心里呼唤了一声。女人已不在洛鱼身边。难道她像梦一样来了又像梦一样走了?!
洛鱼翻身起床,快速下楼,客厅里传来了声音。
“┅┅仁镇比县城好多了。”覃瑶说。
“差太远了,就拿煮饭来说,差不多几天就得扛一罐煤气,每次都把你伯父扛得喘粗气。”素容说。
“谁说我喘粗气了?”德昌很不服气,他认为不能在准媳妇面前丢气质。
素容没有反驳男人的话。
洛鱼便走了过去。素容瞪了大儿子一眼,属于用恨来表达爱的那种眼神。她说:“天天睡懒觉,你看人家瑶瑶,老早就起床做饭。”
洛鱼戏谑地说:“一个女人,她居然没忘记入嫁第一天清早的职责。”
覃瑶冲过来就给洛鱼一拳,柔柔地一拳。
素容笑了。德昌也笑了。
素容不愿见大儿子闲着,说:“鱼娃,快去抓泡菜。”
覃瑶忙忙说:“伯母,呆会儿我去。”
素容神采奕奕地对大儿子说:“你看瑶瑶多好,就比你懂事。”
洛鱼嘻皮笑脸地说:“儿好不如媳妇好。”
素容说:“你就知道耍嘴皮子。”
洛鱼突然发现瑶瑶穿的是还是昨夜穿的那套衣服,便吃惊地问:“妈,出了一整夜的太阳吗?”
素容说:“火炉就是太阳。”
洛鱼敢说,这是母亲口中冒出的最美丽,最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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