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亏父女二人皆为武宗,即使如此,也让同行的吴常咋舌不已,认为贾家到底是当年的军中第一名门,底蕴非凡……
心中多了敬畏,就不敢多言,况且董明月又是女眷。
这一路行来,三人竟是连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
见董明月单独坐在一桌,细细的吃着牛肉,喝着热汤。
吴常心里感慨,若是他能有这样一个儿媳妇,也就知足了。
不过旋即又自嘲的苦笑了下,显然这是不现实的事。
他不敢肯定这世上有几个女武宗,但他平生仅见的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位。
只是,就算不能娶到这样厉害的人物,可如今他有世爵在身,儿子吴恒也是武人,在都中跟着宁侯贾环做事。
眼看吴家数十年的富贵已极定下了……
日后,再厚着面皮央求一下大将军或者宁侯,替他儿子求一门高亲,家门兴旺指日可待!
嘿!
不枉老子这一辈子的拼杀!
念及此,吴常身上的酸痛减弱了许多。
就着烈酒,大口的吃起牛肉来。
纵然是仲夏,可西域夜里清冷,再骑快马,身上也不免受了寒气。
他的武道只有六品,虽也算是高手,可远不及董家父女二人。
需要烈酒驱寒。
三人正吃着,忽然,董千海的眉头皱起,放下了手中的牛肉,转头看向院外,面色微变,眼神凝重。
一个呼吸后,董明月也骤然转身,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门外。
见这两人这般动静,感觉到不对劲后,吴常也跟着转过头,面色顿变!
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了门外的庭院中……
吴常脑海中顿时想起了临出发时,秦梁的话。
面色愈发难看。
在他看来,牛继宗等人纵然与黄沙军团有利益冲突,但那应该只是内部冲突。
同为荣国一脉,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到了动用这等手段的地步。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一行人连嘉峪关都没进,就遇到了阻击的人……
董明月看了董千海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董千海心中苦笑。
不说他曾为白莲教教主,天下第一武宗,纵然对上少林武当这等千年名门亦不足惧。
就算是现在,他也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半步天象之一。
放眼天下,可当敌手者,寥寥无几。
怎么算,也该算得上是高人了吧?
却没想到,这一生竟栽倒在一个小王八羔子手里。
因他而陷落黑冰台大狱不说,平生最宝贵的两样东西,也因他而失。
一个是白莲教的数百年基业,在他被困后,群龙无首,因此而毁。
这倒也罢了,若只是如此,他出了牢笼后,东山再起也不算什么。
有他在,只要他愿意,白莲教散落在各处的分坛,随时可以轻松拉起。
而害他之人,也绝难逃他之追杀!
可是,他还有另一样宝贵的,甚至是最宝贵的东西,也落在了那个小王八羔子手中。
这才真正拿住了他的命脉,使得他不得不为那小子奔波劳累。
因为这小子若是倒霉死掉了,他的最宝贵的女儿,扬言也活不成了……
老话果然说的没错,儿女都是债啊!
心思转了转,董千海看了眼目光央求看着他的董明月,嘴角抽了抽,瞪了她一眼后,起身站起。
这一起身,却让一旁同桌而坐的吴常面色骇然剧变!
一股磅礴的气势骤然而起,铺天盖地的压向了门外。
吴常不是没见过武宗,甚至还亲身经历过武宗的气势威压。
可纵然是秦梁,其气势也绝没有现在这般恐怖。
而且,这还只是余波……
比吴常面色更难看的人,却是门外一直面带和煦笑容的老者。
老者脸上多有伤疤,一只耳朵也不见了,但即使如此,风仪也极为不俗。
看起来,倒没甚恶意。
可是,半夜至此,不告而入,总难免心怀鬼胎……
他见董千海一步步走来,伴随而来的,是霸道凌厉之极的气势,竟压的身为武宗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眼神先是骇然,可随即,竟又流露出大喜之色。
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董千海走到门口,隔着数步远,忽然开口,舌绽春雷,暴喝一声:“滚!!”
“噗!”
黑衣老者一口血喷出,竟就这般受了言重的内伤。
他目光愈发骇然,面若金纸,见董千海眼中极凌厉的杀意,不敢再停留,强撑着身子,还拱了拱手后,一转身,消失不见了……
董千海,这才又转身回到桌边坐下,瞥了眼对他讨好而笑的董明月,冷哼了声,又抓起牛肉大嚼起来……
董明月见之,看了眼面色不解的吴常,见他目光疑惑,淡淡的道:“环郎让我们不许轻易杀人……”
说罢,转过身坐下。
然而,连董千海都没见到的是,在董明月坐下后,眼中的震惊和震怒之色。
内贼!!
内贼!!!
秦梁口中的内贼,就在这一路的驿站中,或者说,在数位筹建掌管驿站之人中!
第九百二十六章 酷烈
“环哥儿,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东来顺三楼,地字号雅阁内,牛奔灌了口酒后,郁闷道。
温博的脸色也不大好看,道:“这两天陛下连连加恩叶家,还常留下叶道星和岳钟琪留对陛见。
他这是要扶持叶家,还要再拉起方南天那边的人,凑在一起,来制衡我们。”
秦风的脸色就更难看了,道:“陛下竟然要打发叶道星领军出征西域,我秦家黄沙军团二十万大军在侧,还用他那狗屁五千铁骑?摘桃子也没这个摘法!
最可恨的,竟然还要安排岳钟琪这贼子去分拆了黄沙军团!!
焉有此理?!”
“噗!”
都说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牛奔之前还觉得挺晦气的,可这会儿见一向儒雅的秦风,也恨得咬牙切齿起来,不由喷笑出声。
一对细眉挑啊挑,绿豆眼睁得溜圆……
温博在一旁也乐的哈哈大笑。
秦风的脸顿时黑了起来,看着牛奔和温博两人的眼神有些冷。
只一个隆正帝,绝无可能做到这一步。
背后,少不了这两位怂货的老子的手笔。
这些年,他们往黄沙军团里掺沙子的手段就没停过……
相煎何太急!!
见秦风真有点恼了,贾环忙道:“风哥,你先别急,这件事,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说?”
收回横那两孬人的眼神后,秦风问道。
贾环皱眉道:“你想啊,这么大的事,就算有牛伯伯和温叔叔他们同意,可若是没有义父的点头,也绝无可能办到。
这不是一队一营的兵马,这是大秦八大军团中实力最强的黄沙军团啊!
哪有那么简单说拆就拆的?
若没有义父的点头,沟通不好黄沙军团上下将领的心,我就不信他岳钟琪真敢去上任……”
秦风闻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牛奔和温博两人也悻悻的咂摸了下嘴。
正如隆正帝对叶道星等人说的那样,涉及到军中的利益之争,从来都不会平和。
利益越大,斗争也就越激烈,越血腥。
叶道星手提五千利甲天下的重甲铁骑,往西域分一杯羹,秦梁看在隆正帝“新君”上位和朝廷的面子上,或许还会给他一丝机会。
可岳钟琪这个原本就在黄沙军团中名声臭大街的二五仔,若想单枪匹马的去割走十万大军,另起炉灶。
这简直就是军中最大的笑话。
牛奔和温博敢保证,岳钟琪若真敢这样去做,不用三天,就会因为水土不服而暴毙。
绝无幸免之礼。
这么些年来,因为利益倾轧而暴毙的将领,还少吗?
只是……
牛奔皱眉道:“环哥儿,那你说说,宫里那位,这一番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
贾环呵呵笑道:“我哪儿知道?这两天一直在家里睡觉休息,熬了几天了……”
牛奔白了贾环一眼,道:“就你熬……”话没说完,就听外面楼下大街上传来一阵纷杂的哭喊求饶声,声音凄绝。
牛奔皱眉道:“你瞧瞧这几天都中闹的,处处抄家,神京一百零八坊,安静的没几个。
这两天都中房价一降再降,原先从户部借银子,在都中置办房产租赁谋财的官儿,这两天上吊的有仨,这还只是我听说的数字。
那张廷玉真有点狠啊,人死了也不放过,收了人家的屋子,抄了人家的家,把人赶出去发卖……
虽说道理原该如此,可和以前比,现在总让人觉得苛刻的太过了些……”
温博冷笑道:“外面如今到处受灾,眼看着西边又有战事起,国库里虽然有勋贵们认购的那一千万两银子,顶个屁用。
流水一样的花了出去,这才几天,听说就已经过半了。
朝廷要不逼紧一点,用不了多久,户部又干了。
到时候,那位还能拉下脸来,再问我们借银子?”
秦风闻言,皱眉道:“如此算来,就算收起了户部的亏空,也经不起一场国战啊。”
贾环呵呵道:“放心,都中的官儿都有银子,多抄几家就够了。”
牛奔啧啧道:“那位的名声可就……嘿!”
温博压低声音道:“你们听说没有,那位让九郡王去西域吃屎……
九郡王打着要为大行皇帝送灵的名头不走,那位虽碍于孝道,还不好拿他怎么样,可当夜就派中车府抓了九郡王府的长史和田庄的几个庄头,当场打死了好几个,还抄出了十几万两银子……”
众人闻言神色一凛,秦风眼神幽幽道:“我娘第二日与命妇们一起拜祭大行皇帝灵,回来后说,当日宜太贵妃并未给太后行礼,当时那位的目光好似要吃人,脸黑的吓人……”
“嘶!”
众人闻言,再吸一口冷气。
宜太贵妃,正是九郡王的生母,太上皇生前最宠爱的皇妃之一。
也是仗着这点,九郡王子以母贵,能时常在太上皇面前讨巧卖乖,颇得宠爱。
才能执掌内务府,把控皇家财权。
让隆正帝空当了二十年的泥塑皇帝,竟连皇家的财政大权都把握不到,任由九郡王摆布……
而宜太贵妃,在太上皇生前,据说就很不服皇太后……
“太妃娘娘要倒霉了……”
牛奔都有些不忍的道。
秦风皱眉道:“到底是先皇贵妃,总要留几分体面吧?”
牛奔嗤笑了声,道:“九郡王已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体面?
就是不知道,太妃会不会大闹一场?
大行皇帝出灵,她总要露面的,要是当时闹起来,那场面可就……”
贾环淡淡的道:“宜太妃已经病养了,怕过了病气,散给宫里其她贵人,所以,这些日子,太妃宫里的宫人已经出不来了……”
“嘶!”
众人闻言面色顿变,又齐齐吸了口气冷气,秦风面色有些难看起来,道:“环哥儿,那位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些?这手段也太酷烈了吧?”
贾环道:“下面商号回报的消息,外面真真是快要民不聊生了。
涝的涝死,旱的旱死,蜀中又有地龙翻身,两湖半月大雨,洪灾难制。
受灾而死的百姓以十万计,流离失所的更是近千万人丁……
今年,大秦当真是动了元气,伤筋动骨了。
陛下也不止是为了报复,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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