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好生抄写,不要求你考科举做八股,可最起码的总要知道才行。”
“是是……”
贾环没心没肺的忙不迭答应,而后,眼珠子转了转,赔笑道:“陛下,忠顺王那贼厮,怎么样了?该他倒大霉了吧?”
“咳咳!”
一旁处,邬先生连连咳嗽了声,眼睛看着贾环,让他不要作死。
那毕竟是陛下的胞弟,陛下骂得,你骂不得……
不过,隆正帝或许没这么觉得……
他虽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嘴角还是浮起了一抹快意刻薄的笑意,他好像在贾环跟前也不怎么愿意掩饰,反正贾环比他还要出格……
隆正帝冷声道:“有太后护着,他能倒什么霉?
不过,内阁通过决议,暂时停了他辅政大臣的职位,和宗人府宗正的职务,待巫蛊一案查清后再议。
辅政之位暂空,大宗正,则由孝康亲王接掌!”
贾环闻言,顿时大喜过望,高兴道:“陛下,真是太好了……不枉微臣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替陛下拿下此僚!
真是善莫大焉,大功一件啊!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放……屁!”
隆正帝的脸都快扭曲了,看着贾环咬牙切齿骂道。
贾环心里有盘算,所以不跟他计较……
还笑嘻嘻的道:“陛下,您这火有点大……您喝茶啊!
咦,苏培盛呢?这个公公当的,不像话!
罢了罢了,就由臣来替陛下您斟茶倒水,伺候伺候您!”
说着,他颠颠儿的拎起茶壶,给隆正帝斟满了一杯茶,笑容满面的奉了上去。
隆正帝见之,面色微微一变,不过看着贾环清澈的眼神,冷哼一声,到底没再骂他,接过茶盅,啜饮了口后,没好气的道:“说,又打什么主意?
又是表功又是献殷勤……”
贾环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陛下,问您个事呗,宁……不是,理国公府的柳芳,怎么处理的?”
隆正帝闻言,面色一沉,冷声道:“临阵脱逃,几陷朕于死地!这种混账,除了抄家灭族,还能怎么处理?”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笑容有些牵强了,搓着手,继续赔笑道:“陛下,论理呢,依照昨夜的罪行,柳芳等人就是有一万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是理国公府柳家,从开国以来,为国征战而亡之人,不计其数。
第一代理国公柳飚,更是有大功于社稷。
家里也都有太祖所赐的免死金牌,丹书铁券……
您看看,不如,就饶他们一条性命吧……
无论是发配流放充军都好,也比杀了他们好一些。
西域就要恢复了,正是极缺人口的时候,陛下,您看……”
隆正帝闻言,默然不语,喝了口茶水后,忽然道:“朕还忘了问你,昨夜,那妖人跑去你贾家,所为何事?”
贾环闻言,面色一滞。
而一旁处,邬先生更是抬起了头,眼神直直的看着贾环,目光中,隐含担忧之色……
隆正帝细眸微眯,将手中的茶盅放下,目光微冷的看着贾环。
贾环不言,他也不催。
过了好一会儿,御书房里的气氛也愈发凝固,贾环缓缓的跪倒在地,面色肃穆到凝重,他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沉声道:“陛下,臣……不愿欺君。”
“呼……”
此言一出,邬先生轻轻的呼出了口气,面色陡然轻松了许多。
隆正帝的眼角抽了抽,又拿起了茶盅,不过没有喝,他冷哼一声,道:“你能明白这点就好,还不算顽劣不堪,说,到底因为何事!”
贾环嘴巴里有些苦涩,心里亦是,显然,隆正帝已经知道了什么,就是不知,他到底知道的有多深……
贾环垂着头,道:“陛下,臣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妖人名叫姬成武,是原明教教主姬无夜之子。
姬无夜在扬州作乱时,被臣所杀,因此姬成武便记恨上了微臣……”
邬先生的脸色又凝重起来,隆正帝的眼睛也重新眯了起来,声音渐冷道:“就是如此?”
贾环苦笑了声,摇头道:“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否则,臣又如何会押着他去忠顺王府……
陛下,姬成武手中有一幅画,画上有一人,正是他夜闯臣府杀人的目的所在。”
“哦?不知是何人?”
隆正帝啜饮了口茶水后,淡淡的问道。
邬先生在一旁,悄然的擦拭了下额头……
贾环忽然变得,有些为难,道:“是……是臣的,侄媳妇儿……”
隆正帝喝完茶后,咳了声,抽了抽嘴角,又道:“忠顺王府,为何要打你侄妇的主意?”
贾环有些纠结,顿了顿后,方道:“好像是……好像是说,她有可能和先义忠亲王老千岁有点关系。”
“哼!有点关系是什么关系?”
隆正帝声音愈发森冷。
“嗯……好像是,父女关系……”
贾环讪讪的道。
“啪!”
隆正帝手中的茶盅,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粉身碎骨……
第七百五十六章 内鬼
紫宸书房里,又迎来了“阔别已久”的争吵声……
“陛下,先不说秦氏是不是义忠亲王的遗孤,就算是,那又能怎样?
就算此刻义忠亲王复生,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圈禁在郑亲王府里!
更何况秦氏一个无知妇人,她能有什么罪?”
贾环面色激动,满脸的想不通,高声道。
“你懂什么?她是废太子和……
她的血脉里,带着皇家的耻辱,总之,你遵旨就是了!”
隆正帝黑沉着脸,不耐烦道。
贾环完全无法理解,道:“陛下,义忠亲王都薨了二十年了,早没半点影响力,您又何苦要赶尽杀绝?
赢皙和他几个兄弟都只是圈禁不用死,凭什么秦氏就要死?!
她身上流着是皇家的血脉,怎么就耻辱了?
您欺负人家小寡妇算什么……”
“贾环!陛下面前,不得放肆!”
隆正帝本就是急性子,能压住脾性说这么多已属难得,听到贾环愈发没规矩的话,脸色也愈发森寒,眼看就要爆发,贾环还是拧着脖子死顶,一旁的邬先生沉默不下去了,挡在隆正帝爆发前,喝住了贾环。
“你这都是什么话?也就是陛下圣心仁厚,宽待着你,否则,早就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了。
有些事,陛下不能言,不代表陛下没有苦衷。
就如你自己所言,陛下连郑亲王那几个都容得下,难道还会忌惮一个无知女子?
这里面有你不能知道的事,你就不要问了,遵旨就是。”
邬先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贾环却面沉如水,垂着眼帘不说法,紧紧抿起的唇角,说明其内心的不服。
见此,邬先生与隆正帝对视了一眼……
隆正帝讥讽的冷哼一声,道:“朕没有追究你贾家的责任,已经是看在你贾家先祖劳苦功高的份上。
否则,私藏天家血脉,私自婚配,是何等大罪?
朕看你担得起还是担不起!
不知好歹的混账,还敢不服!”
贾环嘴巴又抿了抿,沉默了下,辩解道:“那都是贾珍父子做的老账了……
再说,他们都已经为国捐躯了。”
“放屁!”
隆正帝嘴角抽抽着,冷声道:“为国捐躯?
你当你做的那些狗屁手脚,能蒙的过谁?
小小年纪,就心思阴缜,手辣无情!”
这话,贾环听着倒没什么,可邬先生闻言,却面色忽然一变!
这……
陛下怎地,将当年太上皇对他的评语,给说出来了……
这,大概只是巧合吧……
贾环抬眼,莫名其妙道:“陛下,您说的什么臣一点都不懂啊!
臣当时就只听说,那爷几个私会,不要脸的想要谋夺臣的产业,还想害了我,然后有人看不下去就替天行道了。
和臣是一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
陛下,您看这样行不行……
这次呢,臣也算是薄有微功。
赏赐什么的,臣就不要了……
臣就想换秦氏一条命,臣不管她曾经是谁的女儿,臣只知道,她现在是臣的家人……
臣保证,绝不让她在人前露面,成吗?”
看着贾环一本正经讨价还价,却死不肯低头的模样,隆正帝气的咬牙切齿道:“贾环,邬先生已经告诉你,这里面有其他的原因,事关天家颜面。
但个中缘由,不是你能知道的。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朕给你半月的时间,你自己解决……
至于你的功劳,朕也不会不认。
朕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今天就给你一个颜面。
除了川宁侯府外,朕一个都不杀,就按你说的,全部打散开来,流放西域。
如何?”
贾环虽然听之心动,面色动容,可是,还想再求情几句。
只是隆正帝却没了继续磨叽的耐心,挥挥手,不耐烦道:“你不用多说了,朕心意已决。你下去吧,朕还要批折子,空出这么多位置来,总要有人填上去……”
说罢,头都不再抬起。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邬先生摆手拦住,面色罕见的严肃。
贾环心知“小事”他可胡闹,涉及国朝大事,容不得他再多嘴,便只能垂头丧气的出门。
出了门走了两步,贾环忽然顿住脚步,一拍脑袋,暗骂自己了声“猪头”!
隆正帝虽然逼他杀人,可却让他自己解决……
让他自己解决……
呵呵!
这不是和后世的死缓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咦,这老头子好像人还不错!
不过,有些东西似乎终究还是改变不了。
秦可卿命丧天香楼的戏码,看来还得经历一遭。
只是,到底是谁将秦氏的消息透露出去的呢?
很显然,他们应该都是近期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不然,赢皓临死前,也不会有那番话。
隆正帝,也不会这时才发作。
就是不清楚,内鬼,究竟是在东边,还是在西边……
心事重重,但心情并不坏的贾环,朝宫外走去。
无非是那几个人罢了,回去好生查查……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紫宸书房后,隆正帝也不忙着批奏折了,随手将朱笔往御案上一丢,哼了声,道:“虽然愚顽混账,到底还有几分忠心。”
显得有些刻薄的唇角,弯起一抹弧度。
邬先生心里一叹,知道贾环算是简在帝心了。
不过,深知隆正帝心性的他,却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附和着说……
“陛下,说到底,此子也不过是一个无赖小儿罢了,连《孝经》都背不通。陛下稍加笼络就是,何必……”
邬先生似乎有些不解的进着“谗言”。
隆正帝闻言,果然眉头皱起,不满的看了邬先生一眼,道:“诶,话不能这么说,先生此言有所偏颇……
能背通《孝经》之人,不计其数。
朝堂上站着的那些衣冠楚楚之辈,哪一个不是学富五车,四经皆通啊?
可到头来,还不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不知忠孝之辈?
贾环小儿,虽然经文不通,可在家,能善待血亲,在外,能为君父分忧。
更难得的是,一片赤子诚心。
虽偶有狡诈,但大节不失。
难能可贵。
先生,不可对他误解……”
邬先生闻言,呵呵一笑,道:“纵然如此,不过是陛下调理得当罢了。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