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笑骂道。
王熙凤正要再狡辩几句,忽地,听到外面居然有争吵的声音传来,还是……男声?
众人皆惊。
李纨近日掌家,原本还有王夫人做主。
可王夫人自那日从宫里出来后,就在荣禧堂里养病了,一干家事都交给了李纨去处理。
若不是有清闲不住的王熙凤和平儿相帮,李纨一个人还真掌控不了这么大一家子事……
此刻她听闻声音,面色一变,心道怕什么就来什么,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就要指派婆子出去看看情况,然而声音却已经越来越近,家里的姊妹们都有些慌了,要找地方躲避。
“李相、张相,您二位息怒,您二位……”
咦,这是贾政的声音?
“贾环?贾环呢?你给老夫滚出来!”
“贾环!你这个竖子,出来!”
两道老迈的声音传进堂内,贾环闻言一怔,心中一动,面色微微变化,干笑了两声,道:“大家别怕,是李光地李相爷和张伯行张相爷。
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老祖宗,我出去看看。”
贾母脸色凝重,道:“请两位老相爷进来,他们二人都是德高望重,可逾俗矩的人了,不必忌讳太多。”
贾环闻言面色又一变,干笑了两声,道:“老祖宗,这……不大好吧。他们脾气粗暴的很,我怕会吓着……”
贾母哼了声,打断贾环的啰嗦,看着他道:“环哥儿,可是你又闯甚大祸了?”
贾环嘴角抽了抽,道:“没,没有……”
然而,外面俩老头儿已经被鸳鸯接了进来。
家里的姊妹们也都躲到了大屏风后面,一个个竖着耳朵聆听。
薛姨妈倒没有避讳什么,陪同贾母一起起身,与李张两位相爷见礼。
李光地和张伯行两人拄着拐杖进来后,看到贾母行礼,连忙也还了个礼。
却不等贾母相问,李光地就指着贾环,咬牙道:“混账东西,下来。”
贾环摇摇头:“我不!”
张伯行脾气可能更暴躁点:“滚下来!”
贾环更摇头:“我就不!”
“环哥儿……”
贾母面色不悦的喝了声,道:“两位老相爷老成持国,德高望重。你虽爵贵,却也当诚心敬之。
既然两位老相爷要教导你,你还不赶紧过去领受教诲,焉有顶嘴之理?
我荣国府就这般没有教养吗?”
贾环闻言,面色有些可怜,不过感受到贾母不为所动的情绪,一咬牙,在鸳鸯的搀扶下,勇敢的走了下去。
“姑娘请让开些……”
李光地确实懂礼,这般地位,还对鸳鸯这样说话。
让没出息的鸳鸯感动的不得了,毫不犹豫的掰开了贾环的手,出卖之……
“你这个混账行子,今天我非狠狠教训你不可……”
“糊涂,狂悖,顽劣……”
鸳鸯刚让开,李光地和张伯行两人就怒不可揭的扬起手中的拐杖,朝贾环身上抽来。
满堂妇人都发出一阵惊呼声。
贾环还不敢让开还手,真要闪住了哪位,他才真坐蜡了。
好在,俩老头没甚力气,看着凶猛,打在身上没多大感觉……
打了一会儿后,见俩老头子气喘吁吁的,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贾环忙开口赔笑道:“两位相爷,要不……您二位歇一会儿再打?我家老祖宗这里有好茶,上等的老君眉,嘿!那滋味儿,倍儿爽……”
李光地和张伯行被这孙子生生的气个半死,人都哆嗦起来。
“环哥儿,好生说话!”
贾母都看不下去了,主持公道。
贾环干咳了声,笑道:“李相,张相,您二位有话好好说就是,小子肯定洗耳恭听。一大把年纪了,我站在这让你们打,你们也打不疼不是?”
对于这两人,贾环还是心生敬意的。
无他,因为两人都曾护过他。
李光地德高望隆,虽然位居内阁首辅,可轻易已经不怎么上朝了。
即使上朝,通常也只是坐在御赐的椅子上,靠个舒适的姿势,打一通盹儿,散朝后再家去……
隆正还得好言好语的慰问着,李相,刚才睡觉,冷吗?
就这么一个不怎么开口过问朝政的人,近年来开了几次口,还都是替贾环说话,替他摆平了一些不小的麻烦。
张伯行情况不大一样,他是一个炮仗,谁有问题他炸谁。
但他从没徇私枉法过,他家儿孙过的比普通老百姓强不了多少,甚至还不如。
有一次他长孙马车的套马惊了,冲撞了路人。
尽管后来路人没什么大问题,可顺天府尹还是抓了人,并参奏了张伯行一本。
张伯行却连自辩都没有自辩,只是请罪,更别提救他孙子了。
后来若不是隆正帝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说了话,才将将让他孙子提前出狱,怕是这位张相爷的长孙还得再吃几天苦头。
就这么一个清正到古板的老头儿,却在贾环的问题上,帮过好几次口。
或许他们是看在当年与先荣国贾代善的交情上,才相助的,但无论如何,贾环都要深领他们的人情。
这才有了任凭他们大骂的一幕,若是换做葛礼陈梦雷来,贾环保证,分分钟教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
第五百二十二章 年老成精
“贾环,厄罗斯十几万铁骑屯兵外蒙边境,随时可能南下,朝廷正极度需要仰仗扎萨克图部拼死作战。
这个时候,别说扎萨克图世子只求一个郡主,他就是求一个皇妃,朝廷也得先捏着鼻子认了,待事后再算账!
汉高祖驾崩三年,冒顿单于就给吕雉写了封言辞鄙露的调戏信,就这样,汉庭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还要再给人送去女人。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亿兆黎民,这点事也算事?
正因为当时的忍辱负重,才有了六十年后,汉武刘彻生生将突厥给打的族灭。
这才做谋国之策。
好!念你年轻气盛,又出身功勋贾家,你不愿让明珠郡主下嫁也就罢了。
你去想别的法子就是!
可你怎么就敢这般莽撞,去把扎萨克图亲王世子给打个半死,还砸了人家亲王府?
你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朝廷吗?”
李光地厉声怒喝道,他是真生气了,在他看来,贾环此举简直失去了起码的底线。
以往胡闹,好歹还能占住一个理字,所以太上皇才会站在他这边。
可这一次,依照李光地对太上皇的了解,就算他没闭关,这次也会雷霆震怒。
对于帝王而言,再没有什么比江山社稷更重要的东西了……
贾环沉默了下,想了想后,道:“李相,您先听我说……”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明天早朝,无数弹劾你的奏折,压也能把你压死!你还说什么?”
李光地颤巍着手,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贾环厉声道。
后面,贾家诸人又发出一道惊呼声,声音中满是担忧和不解……
不解贾环为何会如此昏了头,贾母差点都要昏过去……
贾环苦笑道:“李相,我被人下了封口令,不能说的太具体。
不过小子可以对你们保证,此事绝不会影响到扎萨克图那边的战事。
甚至,根本就没有战事……”
“嗯?”
李光地和张伯行闻言,忽然怔住了,惊疑一声。
李光地一对雪白的寿眉皱起,目光狐疑的看着贾环,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贾环摇头道:“具体的真不能说,但是……”
正说着,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贾环等人倒也罢了,贾母等人的心却又忽地提了上来,朝外面看去。
她们真的有些受不住了,唯恐再有祸事传来,面色焦虑苍白……
当她们看到贾琏带着一个小黄门进来后,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呼吸都屏住了。
贾琏和小黄门进来后,看到李光地和张伯行两人,都吃一惊,连忙见礼。
李光地却没有理会俗礼,而是满眼狐疑的看着那个小黄门,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你是哪个宫里的?”
李光地不客气的问道。
那小黄门咽了口吐沫,干巴巴的道:“回李相爷的话,奴婢是大明宫苏公公手下的……”
“你来贾府做什么?”
李光地又问道。
小黄门看了眼贾环,道:“奴婢替苏公公,来给宁侯带一句话。”
“什么话?说清楚。”
李光地觉得快摸着头绪了。
小黄门不敢在李光地跟前隐藏,道:“就是……就是,人已经接到了……”
“什么?”
李光地似乎没听清。
小黄门再答:“回李相爷的话,苏公公让奴婢给宁侯传话,就是人已经接到了,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
李光地闻言,眉头紧皱,不再搭理小黄门,老眼睛转了转,不知在想什么。
贾环脸上的笑容却在这一瞬间灿烂了无数倍,心里的石头也彻底搁平稳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颗明晃晃的珠子,递到那小黄门跟前,道:“去告诉苏公公,就说我知道了谢谢他及时相告,哈哈哈!
这个珠子算是赏你的跑腿钱,别客气,拿去把玩吧。”
小黄门脸上的汗都下来了,眼睛都不敢往贾环手里的珠子上瞄,只是看着张伯行,眼神中的意思是:张相,这件事,奴婢绝对是清白的……
张伯行最看不惯这种事,冷哼一声,喝道:“还愣着干吗?赶紧回宫去吧。”
小黄门闻言有如听到仙音一般,掉头就跑,边跑边恨自己运气不佳,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两个老东西,多好的冬珠啊……
“接人?接什么人?”
待小黄门离去后,李光地又回过神来,满脸狐疑的问道。
贾环嘿嘿笑道:“二位老爷子儿,您二位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就是。
小子虽然胡闹,可心中爱国之心,绝不在您二位之下。
原因很简单,只有大秦好,我贾家才能好。
只有大秦伟业传万代,我贾家才能荣耀千古。
您二位说,小子我能拿军国大事胡闹吗?”
李光地却没理会他的屁话,和张伯行对视了一眼后,喃喃自语的推敲起来:“无战事……厄罗斯……屯兵……嘶,他们这是在威胁啊……威胁什么呢?
他们想要什么?
地……
银财……
不对!
不对不对……
对了,张相,你可还记得,西北大战时,似乎是有厄罗斯的骑兵出现过,对吧?
他们报功的折子上写过厄罗斯人没有?”
张伯行闻言,也开动起脑筋,想了想后,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有,除了厄鲁特和和硕特部外,准葛尔汗还有厄罗斯三万哥萨克重甲铁骑相助……”
“等等,你说什么?你是说,是三万重甲铁骑?”
李光地眼睛一亮,一下就抓住了关键点,问道。
张伯行点点头,道:“正是,黄沙军团靠着这三万套重甲,如今又多了三万重甲军,实力大涨……”
“嘶!”
李光地却没理这一茬,他猛然转头,看向贾环,道:“好小子,你们这是在挖一个大坑啊!”
贾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对李光地道:“李相爷,您真的假的?您这……您这都能……
我的天哪!
李相爷,您老人家这是要活成精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李光地见贾环认了后,仰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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