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到依风的表情,也没听到他说什么,他放在我肩膀上的头动了动,估计是点了点头。
那群公子们也围过来一一和依风告别,看得出,依风的人缘还不错。
等他们告别完,我背起依风,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美人坊。
云烁和那帮公子依依不舍的直送到门口,目送我们渐行渐远。
有了他,有了家
我把依风直接背去了医馆,一路上,遇到的人无不象躲瘟疫一样离我们远远的,很显然,把我们当成了当街打斗而不幸败北的小混混了。
开医馆的是个老女人,为人倒也热情。
一见依风这样子,二话不说利索的将依风扒了个干干净净,又利索的清洗了伤口,上了伤药。
药还挺管用,没多大一会时间,伤口就不流血了。
老女人又帮着开了好些药,内服的,外敷的,治伤口的,治感染的,治发烧的,弄了好大一堆。
幸好,老女人看我拿不了,叫个小徒弟跟着我把药送回家。
一番折腾,累得我够呛,在路上歇了好几回,终于把依风背回了家。
等我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拽过床被子给他盖好,轻轻对他说:“你…先…睡…觉,我…去…做…饭。”
显然他也累极了,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在厨房里找了半天,也没找着药罐,又翻了好大一会,才在碗柜最里面找着了个砂锅,落的都是灰,看来好久没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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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来井水,将砂锅里里外外的洗了十来遍,这才放进了药材,放到火上熬了起来。
趁熬药的功夫,洗米,切菜,刷锅,烧水,做饭,这些事情对我来说轻车熟路,没过多久,料理的停停当当。
他有伤在身,又发了烧,脾胃比较弱,只能给他喝粥。
将粥盛出,又烧了一大锅开水,看看药,里面水还挺多,接着熬吧。
我一走进屋,他就睁开了眼,不知是他根本没睡,还是睡了一觉刚醒来。
见我进来,他挣扎着要起来。
我端了粥坐在床头:“不用起,你…躺…着…吧。”
他看了看我,没再动。
我一勺一勺的把粥喂到他嘴里,他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吃着,慢慢的,眼角却淌下泪来。
我一手端着碗,一手笨拙的帮他擦眼泪。
“别哭,以后…没…人…欺负…你…了。”
他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放下碗,拽过手帕,轻轻的帮他擦眼泪。
“不要哭,过去的,不要想。”
从怀中掏出他的卖身契,放到烛火上,点着了。
那张纸在火舌里打着卷,变成了灰烬。
“你,是…自己…的…了。”我含笑望着他。
他默默的看着我的动作,泪,却越发多了。
我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帮他擦眼泪:“以后,不许哭了,我…叫…你…快乐。”
过了好久,他终于不哭了,眼睛却肿的红红的。
我又端起粥,他低低的说:“不吃了。”
我强迫将勺子挤入他嘴里:“吃的太少,再吃点。”
他也不再争辩,我喂一勺吃一勺,一碗粥,终于喂完了。
把碗收进厨房,看了看,药熬的差不多了。
他一看我又端着碗进来,小孩气的扭过头去,看样子,是拒喝了。
“药,退烧的。”扳过他的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他灌了下去。
他也没办法,只好一口气喝了,呛得直咳。
看他狼狈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手笑的都抖了,哆哆嗦嗦的帮他擦干了嘴色的药汁。
他有点恼怒的看着我,随即却又对我烂然一笑。
我的大脑自动罢了工,呆呆的看着他的脸。
他本来就很漂亮,这一笑,更是灿烂如阳,极是耀眼,却又很纯真。
我的心头,呼啦啦的涌出了两句诗:“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这,再恰当不过了。
我听到了坚冰了破碎的声音。
我夺门而逃。
屋外凉凉的秋风,吹到我滚烫的脸上,我却没感觉到凉意。
轻轻抚上脸颊,却换得两行清泪。
有多久,我没见到过这么真心的笑容了。
我的周围,一直都是虚伪和欺骗,冷漠和残忍。
我早已心冷如冰,麻木不仁。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听不懂他们的话,也不会讲他们的话,后来渐渐的能听明白他的语言了,又稍微会讲点话了,就投身了到刘府,却受尽了白眼和欺凌。
心已死,活着不活着对我来说没有一点意义。
所以,来到这里,我逆来顺受,苟且偷生。
依风,遇到他,纯属意外。
他的不幸,成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给他幸福,成了我好好活下去的动力。
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了,这个世界,我有了第一个亲人。
擦干眼泪,抬起头,融融的月亮挂在天空中,散发出银白的光,冷冷清清照着大地。
亘古不变的,是这月亮。
端来一盆热水,将布巾润湿,我给他擦脸。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闭上了眼,任我摆布。
如花的容颜,如玉的肌肤,如画的眉目,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一边擦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
“我叫袁惜,异…国…人,无…父…无…母,也…没…成…亲。这里…只有…你…我。”
我说完这些,他明显的放了心,脸上有了毫不掩饰的笑容。
擦完脸,又拉过他的手,慢慢的擦去血渍和污泥。
“你…安心…养…病,这里,没人…来…打扰。”
将他稍微往床里挪了挪,把他的双腿垂下来,端过水盆,把他的脚泡进去,还好,脚上没有伤。
“你…多…和…我…说话,我…在…学…你们…的…语言。”这句话有点难度,我一边琢磨用词,一边艰难的说。
“好的,我尽量多说话。”他看着我,微微一笑。
(bsp;看来,他的领悟力很强,我这么糟糕的话他都能听得懂。
擦干他的脚,扶他在床上躺好,看着他带血的破衣服皱眉头。
这里没给他的换洗衣服。
想了想,去外屋拿了上午我刚买的衬衣衬裤。
“给你换。”我把衣服放到床头,将他身上的脏衣服扒了下来。
他满是伤痕的身体暴露在了空气中。
他的脸刷的就红了,象只煮红的虾。
看到他身上仍有不少血渍,又换来一盆热水,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笨手笨脚的将衬衣衬裤帮他穿上,忙出了一身汗。
给他拉上被子,压紧被角:“好…好…睡,明天…伤…就…好…了。”
他回我一个安然的笑,却仍睁着黑宝石般的眼睛看着我。
“我…洗…漱。”我结结巴巴的说。
他这才闭上眼睛,我轻喘一口气,快步走了出去。
粥已经冷掉了,也懒得再热,就凉着吃了。
灭了灶里的火,草草洗了洗身上,又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回到屋子里。
依风已经睡了,睡颜很安静,没有了刚见他时的倔强。
呆呆的在他床边坐了会,起身熄了灯,摸索着来到外屋,轻轻的躺到床上。
虽然忙了一天,很累,却了无睡意。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纸,照在我的床上,窗棂的格子一格一格的印在我的被子上,如棋盘。
窗外,不知名的小虫呜呜咽咽的唱着歌,越发显得夜静如水。
里屋,依风细细的有节奏的呼吸一声声传来。
心,竟然安静了下来,这种感觉很平淡,却让我感觉幸福。
准备过冬
一夜好眠。
天刚麻麻亮,我就醒了,看看天色还早,不想起那么早,反正就两个人,什么时候吃都一样。
躺在床上,我盘算着要做的事。
家里要添一些日常用品,厨房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得买全。
还得买点药材,给依风做泡浴用,这样伤口好的快。
天凉了,依风和我都得添点衣服。
买个火炉,还得多买点柴和木炭,要预备过冬。
(bsp;为了安全,去买几把锁把现在的换掉,万一哪天败家子走投无路了,想回来摸点东西,这倒好,连墙都不用爬。
花园里的草木得去看一看,不耐冻的都得用草盖起来。
检查一下围墙是否有缺口,不知道的地方会不会有大的狗洞。
房顶的瓦是不是都全,有没有漏的地方。
……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要办的事情好蛮多的。
等我把要办的事理了个头绪出来,天已大亮了。
穿衣下床,先去看了看依风。
他还未醒,沉睡的俊颜如一株西府海棠,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轻吁一口气,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看来,老女人的药还真灵,以后,看病抓药就去她家了。
站在院子里,深深的吸了口气,空气有点冷,呛的我咳了下。
昨夜下了霜,院子里的树上都挂了白白的一层树挂,象毛茸茸的猫尾巴。
地上的花草也盖着一层薄薄的霜,如玉石的一般。
天气已经有点接近冬天了。
洗脸刷牙,做好早饭,熬上药,早晨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
收拾利索了,去看依风,他已经醒了,苦于动不得,巴巴的在床上躺着呢。
“这么早啊。”他微微一笑,向我打招呼。
“睡的可好?”我拧来布巾,给他擦脸。
“很好,好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
他的脸上没有了疲色,刚睡醒的样子,自有一股慵懒的美。
我不禁看傻了,只是看着他的脸发呆。
他的脸慢慢的红了,白里透红的肌肤如桃花花瓣。
好大一会,我才收回自己的眼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漱口。”我慌里慌张的将青盐水灌到他嘴里,等他吐出来,我端起来杯子匆忙走了。
在厨房站定,我抚上胸口,心跳的厉害,脸也热得吓人。
想当年,和纪君泽谈恋爱的时候,我都没这么失态过。
早已过了怀春的年纪,这般心跳为哪般啊?
平定下心情,若无其事的端粥去喂他。
他有一眼没一眼的总是在我脸一瞟来瞟去,亮若星辰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闪得我的小心脏一抽一抽的,脸皮一阵阵发热。
我在这里煎熬着,他却一付心安理得的样子,一口一口吃得很香。
早饭后,我躲闪着他略带戏弄的目光,喃喃向他说:“我去…买点…东西,你…自己…在…家,我…一会…就…回来。”
他点头,我逃难似的冲出家门。
我现在所在的国家叫天理国,天化城就是它的都城。天理国地处北部,国内多山,地势险要,国虽不大,却因了地势,倒也平安的在这一隅偏安了几百年。
按正常估计,这个时代和我所在的二十一世纪大概隔了几千年。因为人类社会是在不断进化的,最先结成的社会形态是母系社会,进化了千年,才慢慢进化到了父系社会,等进化到我们那个男女平等的时代,怎么也得五六千年吧。
不过,也会有特例出现,就象中国的摩梭族,在别的民族都发展了好几个阶段以后,它还保存着母系氏族的状态。
看这里的生活状况,却也不是很象以前书本上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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