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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作品:忽而风起|作者:桃桃逃|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3 07:18:55|下载:忽而风起TXT下载
  坏恪?br/>

  多少年以后,我才第一次看到那幅有着浓烈色彩的画,画中人亲吻着撕裂另一个人的胸膛。顾华楠绝对是故意的,他带着我去看那幅画,轻描淡写地说:“桃儿画的,她自己取的名字叫,《决绝》。”那时我什么都没说,花大价钱把画买回家,藏了起来。

  我藏了小桃子这么多的画,多一幅不多,少一幅不少。可是这一幅,一定不能让她再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林飞扬 沧海桑田亲人

  我藏了小桃子这么多的画,多一幅不多,少一幅不少。可是这一幅,一定不能让她再看见。

  那个叫顾华楠的人简直无孔不入,以不可抵挡的姿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自从他出现,小桃子的时间被一点点剥夺。

  我当然不怕他会抢走小桃子,只是光想想本来应该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被他占用,我就很不爽。

  我有意无意地在家里提起这个人,奶奶说,那是小白,从小跟桃儿一起长大,是表哥。

  表哥有什么了不起?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很快,春节了。

  几个月的针锋相对,仅仅因为顾华楠的一句话,我们冰释前嫌。

  月色朗朗,红梅的香气隐隐传来,他低声说:“那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妹妹,你千万要好好疼爱她。”

  是啊,不都是为了她吗。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春节是我们全家一起渡过的最后一个春节。

  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小桃子晕了过去。这样也好,我全权处理追悼会的所有相关事宜,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吧,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稍稍轻松一些了。

  自始至终,我没有留一滴眼泪。

  明明不久前,小桃子还在暖炉旁边竖起画架,挥洒着画出全家喜乐的模样。那时候我听见小桃子抱怨说:“你一个大画家,这种事却让我来做,不觉得羞耻吗?”顾华楠挑起唇角说:“我是艺术家,不擅长写实啦。”我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守着他们,觉得幸福真的很简单。

  我想起来那时候,奶奶从麻将桌上走出来,招呼我给她倒杯橙汁。我把橙汁递给她的时候,窗外正好绽放开一朵金色的烟花,照得整个房间隐隐透着金光。奶奶握着我的手说,这些年真是辛苦了,马上就苦尽甘来了。我当时笑着说:“一定的,到时候我们一家父慈子孝,享天伦之乐。”

  想起来,这些年我真是自私,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使是工作,也存有麻痹自己的成分。

  这些年虽然常常回家,可是真正跟家里人好好说会儿话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我时常想起来父亲和尹叔叔黯淡的眉目,夜夜不能安睡。

  追悼会的当天,我跟小桃子并排站在灵堂的前面,接受众人的哀悼。

  上次我们并排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还是我们的订婚仪式。时光多残忍,沧海桑田。小桃子低着头缓缓地开口:“对不起,可能,没办法做你的情人了。”

  她从来都不相信我。

  不过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我不是一直都想看到她可以为我放弃到何种底线?如今,我看到了。不得不说,这样已经足够。

  追悼会冗长,沉闷。我很不喜欢这样仪式性的事务,与其接待这些来致哀的人,我更想安安静静地待在灵堂,陪老人家说说话。

  飞机失事,我花了两天的时间,不眠不休,才认领回所有人的尸体。

  其实上天待我们还是不薄的不是吗?空难,我还能认领回他们的尸身,至少不会尸骨无存,至少不会连个墓都没有。

  我不孝,在面对他们遗体的时候差点吐了出来。血肉横飞的尸身,让我不可抑制地想起来当年车祸时的那段录像。

  我想象不出小桃子当年面对两具相融在一起的尸体时是什么样的感觉。难怪她承受不住压力,难怪她久久地不能原谅自己。

  尹伯父的尸体最后一个找到,我直挺挺地跪在并排着拜访的四具尸体跟前,头磕在地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回到集团,一切都好像还是从前。只是门外再也没有了我想看到的身影。

  处理完几项近期必须完成的工作,我让顾华歌给我订了一张去美国的机票。出事之前,父亲曾经跟我说,他不希望集团把我绑住,他希望我能过我想过的生活。

  想起这些,我站起身来看窗外的夜色。

  一切都来得那么快,甚至在几天前,爷爷还跟我一起喝茶,说什么都会过去的。难以接受也必须接受不是吗?除了小桃子,我现在一无所有。

  不是第一次踏上飞往美国的航班了,我把领口松了松,给李薇发短信说,麻烦最近帮忙照看一下小桃子,随即关了机。

  窗外云层滚滚,遮住了天际。

  掏出钱包,里面的照片已经泛黄。照片里的这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我的生命纠缠在一起。

  我爱怜地抚摸了一下照片里的小丫头,旁边的老太太探过头来,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我,啧啧开口道:“这小丫头可是命里带煞,是你妹妹吗?她可是会连累死你们全家人的。”

  我把钱包收起来,淡淡开口道:“我们全家已经都死了。”

  她仿佛还要再说些什么,我闭上眼睛,不想再听。

  直到下飞机的时候,老太太都在嘟囔着什么,我想忽略,可还是有几句话钻进我的耳朵,“以后要嫁人的话,也得先经历血光之灾啊。”

  这算什么,大不了命一条,命怎么抵得上娶她重要。

  行走在曾经居住过的街区,繁华且陌生。

  曾经是别墅的区域早已被夷为平地,参天大楼拔地而起,向世人宣示,金融中心应该是这般模样。

  几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姑娘嬉笑着从我身边掠过,其中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姑娘回头,试探性地开口道:“lucas?”

  我诧异地抬头,对上姑娘惊喜的目光。

  她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丹尼尔的女朋友。

  丹尼尔啊,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我微笑着说,我当然记得你们,怎么样,这些年还好吗?

  她举起手,给我看手上的戒指,说,我们去年结婚了,丹尼尔一直挺挂念你的,但是一直不好意思联系你。

  其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在众人把我围在中间打的时候,他并没出手。

  我礼貌地对姑娘微笑,说,是我不好意思,这么些年也没跟你们联系过。不过今年我结婚,你给我留个地址,到时候我给你们寄请柬。

  不过,我终究也没在这一年给她寄请柬。

  我在离曾经的家最近的地方租了一套公寓,房子不大,阳光却很好。每天,旁边广场上音乐响起的时候,我夹着画夹出门,给路过的形形□□的行人画像。

  我画得不好,可是行人都很捧场。每次微笑着把成品递给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会带着惊喜的面容对我说谢谢。

  在路上收到自己画像的时候总是惊喜的吧,我记得在英国的时候,也有人在半路上截住我和小桃子,递上来一幅画。

  那时候可真好,我们经历过苦难,可是却不是几乎灭顶的苦难。

  日落时分,落在广场台阶上的白鸽纷纷飞走的时候,我在路边的快餐店点一杯咖啡,翻看兴致好的时候画下来的风景或人物。

  风景都是幼时记忆中的风景,人物都是一个人。

  有一次,旁边坐着的老太太凑到我旁边指着画说,这个地方我去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我微笑着跟她攀谈,偶尔说上一两句我小时候的事情。

  那个傍晚,我们一起喝咖啡,一起聊人生,惬意非常。她指着我画的人说,这个姑娘长得真招人喜欢,是女朋友吗?

  我说,不是,这是我太太。

  她就惊讶地说,那么年轻的太太吗?那这一定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吧。

  我说,她现在就是这个样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法律还不允许的时候,她就是我的太太了。

  老太太爽朗地大笑,说,我家老头子嘴够甜了,都没你这么甜。

  哪里有多甜,这真的是我太太,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把她娶回家会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我从来没想过,娶她的时候,孩子都会叫爸爸了。

  当然,我也从来没想过,娶她的时候,除了她,我们的亲人双双离世。

  在美国待了整整一个月,薛铭催我回国处理对韦博集团的起诉时,我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国。

  缘分这个东西,说来真是玄妙。

  回程的飞机上,我再次碰见了那个说小桃子会连累死全家人的老太太。我竭力地避开她,她却锲而不舍地跟我旁边的人换了座位,坐到我身边。

  假装睡觉的时候,她直接把我戳醒,一脸严肃地对我说:“年轻人,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我不想理她,再次闭上眼睛。

  她说:“逃避是没有用的,要想在一起,必先浴火重生。”

  待我睁开眼睛想要好好听她说的时候,她却睡了过去。直到下飞机,中间都没醒过。只有凤凰才能浴火重生吧,我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整整半年的时间,我在等小桃子主动来找我。

  无数次,我忍不住自己的脚步,便去尹家的老房子,陪张婶儿吃饭,看她收拾东西。这也算是一种慰藉吧,我很想念爷爷奶奶、父亲和尹伯父。

  我还想念一个人,只是我的自尊心阻止我再次主动靠近她。那么些年,她离开我两次,每次都是我找她,这次,轮到她来找我了。

  见不到她,我就把她曾经画过的画翻来覆去地看,看得多了,倒是能品味出她画画时的心情。这样的心情,应该让更多人看到。

  半年,我终于等到了她。尽管知道她不是来找我和好的,可是我还是迫不及待地留住了她。

  半年,我没有自信能再等半年。

  我们顺理成章地订婚,我把她梦想中的婚戒套在她手指上的时候,看到她眼里的泪花。那么晶莹剔透,我在水雾朦胧中对家里的人说,你们放心吧。

  原因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可是奈何,老天爷永远都在拆台。

  我对韦博集团的处理手段太过凌厉,终究被他们饿急反扑了。只是我们想到,他们的反击方法那么极端。

  唯一庆幸的是,有生之年,我终于能再次拥住我唯一的亲人,对她说“我爱你”了。火影重重中,我跳下楼,看到不远处小桃子似乎动了动,彻底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林飞扬 未知世界海边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梦里一直有一个影子,穿着白色t恤蓝色背带裤,手里捧着一盒章鱼小丸子,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离我时近时远,有时候蹭到我身边来摇着我的手臂撒娇,有时候坐在离我不远的长椅上,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相同的是,我始终看不清她的脸。

  绵延无尽的梦境里,紫藤萝开得绚烂。

  我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被大大小小的木板固定住,动弹不得。

  一个姑娘凑近一些,尖叫着喊,爸爸,他醒了!

  这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照顾我的人说的是英文?我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稍稍一动,浑身就像是要散架。

  这是哪儿?我开口,嗓音沙哑,像是灌了铅。

  姑娘急急忙忙地跑回来,你说话了吗?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你再说一遍!

  我定了定神,再次开口道,这是哪儿?

  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姑娘握住我的手,仍然没回答我的问题。此刻,我想甩开这个姑娘的手,可是手臂连抬都抬不起来。

  既然她不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我又开口问,你是谁?

  我叫rebecca。她握着我的手又用力了一些,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吗?我叫什么名字?头开始剧烈的疼痛,我想不起来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果然是伤着头了,姑娘的声音有些飘渺,亦真亦幻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伤着头了?一阵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