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半夜两点,竟然去钓鱼,沈微言自觉精力比正常人强大,今天总算遇上对手。
尤其是没工作寄托的人。
不过她酒气未散,身子伏在大背包昏昏欲睡,贺子峰在整弄什么她也没在意。
一小时过去,鱼竿没动静。
两小时过去,鱼竿依然没动静。
贺子峰:“……”
旁边睡觉的沈微言却发出了困困的声音:“贺子峰,我觉得你应该回公司。”
突如其来的说话。
专心垂钓的人转头看她。
仍然是软软地趴在哪,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半夜把她抓出来,穿着粉嫩色的运动套装,长发没梳理好,一缕一缕垂挂肩上,风吹轻动。
半晌,她又说:“在职还是停职,你也是瑞云唯一的继承人,而且你也很想回去,对不对?”说这话的时候,思路清晰,似是有点道理,声音却很含糊,如同梦呓。
他怔了怔,原以为醒了,结果还是没醒。
天气冷,他在车上拿了一件大衣为她披上,沈微言脸颊似是抹了胭脂,长长的睫毛紧合着,眼底下有一片小阴影。
他突然想对她说,静静地说:“微言,我的身份只是儿子,不是继承人。”
指尖在她的脸游移,最后以冰冷的唇俯身轻触,他禁不住微笑,唇居然是暖的,沈微言的睡眠被打扰了,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填继续填,勤奋中d
第十四章、勇气
停工作半个月,没收入,还花了一小笔钱,处于严重缺银两状态的沈微言把家里电话也挂起来,保证那二十四小时都在折腾的贺子峰找不到她,这才安心地跟着姚蓉去她老家蹭饭。
半个月没好好睡觉,沈微言顶着两个吓人的黑眼圈,姚妈妈不停给她布菜,说:“鸡汤用药熬了半天,女孩儿要多进补。”
沈微言连说感谢,埋头吃得很香,姚妈妈慈祥的目光中流露着不忍,侧过脸压低声音跟女儿说:“她不像你有父母未婚夫疼,平常多带她上来吃饭。”微言听觉灵敏,心里感动不已,虽然被贺子峰那厮腐败掉半份身家,但人间处处有温情哈!
鼻子正一酸,她听到姚妈妈继续说下去:“不然这种人特容易变态!”
微言被鸡骨卡着了。
姚蓉手法纯熟地从她外套袋子里掏出手机,微言反应过来后,姚蓉已经把她的隐私公开,只见手机的小屏幕上亮出一张照片,侧着脸,轮廓迷人,眼神看着前方,似乎很专注,这张照片明显是用手机偷拍的,背景在夜晚的星空之下。
“这!妈,这个男人就是微言喜欢的人!”
微言愣了愣,是那一晚被贺子峰抓去钓鱼,她迷迷糊糊拍下来,后来翻手机才发现,于是……做成屏幕壁纸了。
姚妈妈鉴赏了会儿,赞道:“很英俊的年轻人,都多久了?”八卦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呃,阿姨别听蓉蓉乱说,不过是普通朋友。”
姚蓉反问:“你怎么不放我照片?”
“……”
当下姚妈妈和姚蓉把手机掏出来,打开,一个放的是老公,一个放的是未婚夫,微言囧掉了,原来手机放男人照片还有这重意义么?她是觉得把贺子峰拍得很秀色可餐,放手机里随意看到赏心悦目啊。
回家路上她和姚蓉挽着臂走路,姚蓉跟姚爸爸拼白干,喝掉大半瓶,边走边咿咿呀呀唱歌,沈微言一只手放在外套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有一条未读短讯,属于贺子峰。
她没有打开,把手机放回外套袋里。
天色很好,风清月明,姚蓉唱着的小小鸟突然煞停,她回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微言,微言楞住:“怎了?”
忍不住了,哗一声,闪电地飞跑到草丛吐。
“……”
沈微言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回来让吐干净的姚蓉喝了几口,剩下的倒到脸上清醒清醒。
“你傻呀,跟自己老爸拚命!”
她傻呼呼地笑着,拍沈微言的臂膀,“我们都是不能喝的人,一喝就出事了。”
“你而已。”
“不,应该是说,我们几个姊妹统统不会喝,几年前有一晚,我、小爱还有颜颜去找高奕拼白干,回来病了几天。”
沈微言笑着摇晃她:“醒醒呀!醒醒!”
姚蓉淡淡地拍她手背:“我醒了。”
晚风卷起路上的枯叶,两人坐在休憩长椅,姚蓉先说:“还记得有一晚我们宿舍除了你集体喝醉么?”沈微言被她这么一说,似乎有点印象,几年前有一趟几个姑娘甩下了她结伴去ktv,后来很晚才回宿舍,全都醉趴了。
第二天下着大雨,大家宿醉加上没有课,窝在宿舍睡觉,直到傍晚她接到高奕的电话,冒着雨赶过去。
没有人知道,亲耳听到“你误会了”的自作多情是有多难堪。
“其实我们是去找高奕谈判,要他离开你。”几年后的今天,姚蓉从回忆里走了一转,眼眸带着几分内疚,她续道:“最初他不肯,我们几人费尽了功夫逼他答应,那一晚三对一,我们全趴了,换来他一句说话。当时我们太年轻,不懂得阻止他伤害你是另一种伤害,现在我们几人也快结婚,就遗下你一个,至今我还在想是不是做错了,让你不敢再找男朋友。”
沈微言从来没想过背后竟有这样一个故事,那天的雨水过了很长时间还在她耳边响起,她不否认经常地把“误会”放在心上,以至于不相信别人说的爱。
甜言蜜语已经无力了。
良久,微言脸上泛起微笑,透一口气道:“你们让我很早清醒。”
姚蓉意外,“你没怪我们?”
“还记得大一那年我是怎么自我介绍的?”
熟悉以后,几个女孩坐下来,开着一根手电筒,来来来,由小爱先说,她是独生女,来自一个平凡的家庭,父亲是隔壁大学教授。颜颜也凑口报告,她有一个哥哥,父母是商家,那品牌几个女孩也曾听闻,一众哗然,开玩笑地说她是大小姐。
再来是姚蓉,她说:“我爹我娘是公务员,我娘经常瞒着我爹给我零花钱,她不敢给我爹知道,怕他说惯坏小孩,可她不知道,考上大学那天,我爹塞了一张信用卡给我,哈哈,他们就我一个女儿,不疼我疼谁。”
绕到了沈微言,她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颜颜催着:“微言呢、微言呢?”
“我不知道。”沈微言缓缓地说:“我只有一个母亲。有时候,她会骚扰我们的邻居,懂事开始我经常替她向隔壁的阿姨伯伯道歉,她经常打我,早午晚不分对错地打,年纪很小我便学会逃跑,跑得快,身手好,命便保下来了……有一次,她把我关起来,我很艰难地逃出来,爬墙到隔壁沈老师的家,是那位善良的小学教师救了我,他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很小便夭折,母亲过世以后,我没有父母,他没有儿女,我们成为了父女。”
姚蓉仍然记得。
所以,她擦干姚蓉的眼泪,说道:“我的家太穷太不堪,高奕不会爱我,他找欧家大小姐当女朋友,后来他见我不过是想我出卖公司,幸好当年就被你们先结束掉,我才没傻那么久。”
失业唯一的好处便是可以在被窝里睡到自然醒,爬起来看见黑眼圈,懒做早饭,又继续睡觉,家里的电话响起,定是姚蓉没挂起来,地板冷冰冰的,微言披着被子一蹦一跳去拿起话筒,贺子峰。
他沉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在哪?”
“我病了,要睡三天。”
贺子峰深长地“哦?”了一声,嗓音里带着怀疑,几乎听得出他想说谁相信谁就是傻子了,他很有良心地说:“我来探病。”
“不用,”微言立刻改说:“我看好得差不多。”
“那就好。”
一点都不好,太过份了,事业不畅顺竟然拿旁人消遣,她这受害者不旦因为他傲娇而没了工作,还要替他埋单,吃喝玩乐计算下来,钱被他花光,人也折腾得惨不可言。
正常人嘛,总是要在死亡前自救一下,沈微言反抗了,很严肃地跟他谈判:“贺子峰!”
先声夺人,这次她气势非常强大。
“嗯。”他耐心等待。
“那个,我申请退养。”
那边静默了好几十秒,微言差点以为他是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信号断了?她探问:“喂?贺子峰,在吗?”那边发出低沉的回应以表示尚在人间。
沈微言几乎隔着电话看到他冷起脸,皱着眉。
他说:“你意思是……”
呃,其实退养是比较人渣的行为,可她的钱包无能为力了,小声说出很简单的解释:“……就是遗弃啊。”
于是boss被人公然遗弃了。
临挂线前,她听到贺子峰说:“看来你还没看我给你发的短讯。”的确几天没看了,挂线以后她掏出手机,打开,是贺子峰发来通知她上班的短讯,日期在四天以前。
这次不是要把她抓去折磨么?他终于想通回公司了?沈微言跳了起来,立刻漱洗更换衣服,甫下车便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旋转门,微言认出是被她弃养的人。
翻看腕表,剩下几分钟,要迟到了。
她纠结是追电梯呢,还是慢一班,最后不管了,快走跑上前。
先一步进入电梯的人从容地抱起手,目光淡然地锁定着她。
大清早沈微言感到很大压力。
肯定是怀恨了。
低着头按了楼层,然后想了想,转身礼貌地说:“贺先生,早安。”
静……静……静……还是安静。
楼层灯一闪一闪,电梯里只有若有若无的机械声音。
贺子峰沉默着,半晌,沈微言禁不住抬头,咫尺地对上他的目光,无处可逃。
她想起那一晚垂钓无功而回,两人坐了半天,他趁着她睡眠的时候轻浅地偷吻她,视线忍不住从他双眼移到他的唇上,心跳声仿佛残留记忆,不自觉地怦怦响动。
──“我不会停在原地。”
这是她回应姚蓉泪水的说话。
她不会把步履封在安全的土地,防止自己受到伤害。
爱,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无法开花,可她什么都没有,如果连随手拿取的勇气也失去,她便没有承诺姚蓉的资格了。
她喜欢贺子峰。
喜欢这个被她弃养的人。
一时想得出神,眼眸的聚焦点忘记移开,长久地停留在他的唇,没有眨眼,肆无忌惮地看着。
原本在摆冷脸的人被她瞧得毛骨悚然,电梯门打开,连他也忘了抬脚,直到沈微言的手机响起,她怔了怔,接过,姚蓉不知道今天她上班,问要不要替她一同买早餐,微言回应:“不用了。”挂线后手机的亮光没立刻熄灭,微言回头看了贺子峰一眼,他不理她,不要紧,那便由她说话好了,微言指尖轻点在手机屏幕上,眸子里有屏幕的薄光在闪动,她忍耐着笑意,一脸认真地给他介绍一下:“这个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汗,发现有漏句,补回
第十五章、关系
重返公司,贺子峰先把被调走的周经理请回来,他自己也心灰意冷,宁愿留在小分部当主任,总比得罪瑞云的继承人好,贺子峰却不是这么看,他说:“瑞云有多久,周经理便有多久,欧易年轻不懂事,周经理大人有大量,别跟小辈计较,如果他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周经理看在家父的面上,原谅他一趟。”
“贺先生话说重了。”
周经理一切尽在不言中,拍拍他臂膀,叹道:“别怪我说话直,董事长年纪大,难免偶有糊涂,你也别放在心上。”
贺子峰回答的语调却是波澜不兴:“我尊重老人家的决定,这些年来父亲待我不薄。”
其他,并不多想。
下午让人事部开了警告信,欧易无故请假,半个月总上班时间不足十五小时,严重影响公司运作,扣减当月薪金,另每周两节重新上培训课程。
人事部把拟好的信送上来,沈微言托在手里细阅一番,简单点说就是没当场开除,不过把人打回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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