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刚的说辞洛鱼以沉默作了答。如果洛鱼说那个人就是自己,又觉得自己不够谦虚,如果说那个人不是自己,又觉得自己不够诚实。而李刚明明说的就是自己,就干脆直接品味成就感的滋味了。
“洛总,你可是众望所归呀!”
这样的马屁话佛祖也不会拒绝。洛鱼也不推辞了。
“天塌下来的时候,总需要几个人去顶着。”
李刚贼眉贼眼地朝四周瞧了瞧。在企业政治中遭受过迫害的人不自觉地生出警惕性来。这时,除了那三个女人在不远处互相夸赞外根本没有别的人。李刚壮胆给他的恩人敬了一言。如果在封建皇权社会,他说的话足以让他满门抄斩,诛连九族的。他说:“谷传知可是一个老尖巨滑的家伙,伴君如伴虎,你可得留点神。”
洛鱼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没作任何肯定或者否定的表示。洛鱼认为自己才是一只地地道道的少年老成的狐狸。洛鱼想,说不定你小子才是恩将仇报的家伙。
说到这个份上,洛鱼感觉两个男人之间的话应当中止了。脑子里开始谨慎地审视李刚奉献的好话。
“口蜜腹剑。”洛鱼终于搜索到了一个妥贴的词。
两个男人正踩着酥软的草地朝三个亲密如姐妹的女人走去。孟玉媛还在说:“你生了小孩之后越发迷人了!”好些人都这样赞美洛鱼的女人,洛鱼都不以为然。今天孟玉媛的话却让洛鱼感到无比的激动。
蓝天、碧草、小白、丁江,加上另一个女人的衬托,洛鱼竟然想扑上去按倒自己那美丽如花的女人。
李刚他们两口子幸福得像一个人似地消失了。
第三者夹在洛鱼和玉清之间,除了“哧吧哧吧”的脚步声,洛鱼想听点别的什么声音。
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感觉脚有些发软,前头一个影子在晃动,小白箭一般射了出去,它看见了同类。与此同时,洛鱼侧过身子抱住了自己的女人,抱住了一个泪人。谁跟谁赌气好长时间了,谁跟谁不说话好长时间了。这其间的某个夜晚,洛鱼和自己的女人还在床上大汗淋漓了一次,干前没说一句话,干后没说一句话。今天出门时,洛鱼也没有告诉她什么地方去,她竟然叫小白跟了上来。
难道你是嗅着一只母狗在沿途留下的味道跟来的?洛鱼就这样问了自己的女人。
女人一边哭一边回答道:“是一只公狗的味道。”
她话里的味道把自己也逗笑了。又哭又笑那种笑。
洛鱼心里很高兴。又可以和自己的女人说话了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女人的第二句话是:“你总是让我操心。”
洛鱼说的第二句是:“你不操心我去操心谁?”
后来,洛鱼说的话就与操心无关了。
“我真想去江里游泳。”女人说。
“去吧,我在岸边看着你。说不定还会上演一幕英雄救美人的好戏。”洛鱼说。
“你不脸红吗?丁江泡大的男人竟敢在长江泡大的女人面前逞能。”
“胡子长不出来的男人是不会脸红的。”
洛鱼的女人摸了一下男人的脸,戏谑地说:“果真脸皮厚。我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上了你的贼船。”
男人说:“你后悔了?”
女人说:“有一丁点。”
男人说:“我好伤心哟!”
女人说:“那就靠在我胸膛伤心吧!”
男人说:“一个女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男人。”
女人说:“那你来呀!”
洛鱼扑了过去。空气没托起他。洛鱼像公狗一样趴在了地上。 想看书来
墓前的战栗
一个女人的笑声正在引领洛鱼想起从前。
回到家里,洛鱼对摇篮里的女人说:“悠地晃过来,抑扬顿挫地说:“爸,你讲得太精彩了。”她又朝洛鱼挤了挤眉,重重地说:“鱼娃,你觉得呢?”
洛鱼的女人高兴的时候就当洛鱼是她儿子。洛鱼应着“老为我操心”的年轻妈妈说:“就是!就是!”
素容见两个学识渊博的人夸奖自己的丈夫,几乎是跳起来说:“可别小看了你爸,他可是心里有数呀!”又接着说:“可惜你爸年轻时是茶壶煮汤圆——倒不出来。”
德昌乐在心里,嘴里却说:“轻声点,别把叶叶吓哭了。”
这天晚上,家里一直暖洋洋的。两个女人的笑声此起彼伏。洛鱼上厕所时也被屋子里的笑声追逐着。素容还讲了年轻时发生的一个故事:“有一天,生产队的一群女人在池塘边起哄,其中一个被大伙推了下去。不知是谁冲着你爸叫了一声‘洛德昌,你老婆掉水里去了’ 。你爸急抓抓地跑过来,一头栽进池塘里,抱起那女人一看,不是我。你猜,你爸接下来干了什么?”洛鱼没猜,叶玉清也没猜,只等母亲接着说。素容扑嗤一口笑了出来,说:“你爸双手一用力,把那女人重新抛到池塘里去了。”
讲完,素容给男人抛了一个媚眼。德昌泰然自若地坐在一旁,不应声,也不见笑。素容竟然柔柔地给了男人一拳。吃了拳头的德昌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说:“你干啥子哟!”惹得满屋子都笑了。
摇篮里的叶叶也笑了。
笑出了“祸事。”德昌抓住有利时机对儿子和儿媳说:“今晚你们照看叶叶。”傻子也明白,素容的媚眼加拳头激起了德昌的欲望。
深夜里,待叶叶睡熟后,洛鱼和玉清也双双跳进了池塘。
这夜,洛鱼做了好几个美妙的梦。
两只蝴蝶。两只小鸟。两只小狗。醒来的时候,洛鱼还红着脸。叶玉清没忘记奖赏洛鱼一个甜甜的吻,还戏谑地加上一句:“怎么老是少一只呢?”
“哦,忘了女儿。”
“恐怕不是女儿吧!”
洛鱼禁不住哈哈大笑。
一大早,德昌陪素容到菩提寺给某个菩萨做寿去了,家里留下小仨口。
叶玉清突然给六嫂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照看一下叶叶。
六嫂是叶玉清最喜欢最亲近的嫂子。六嫂答应得很爽快,好像叶叶是她和洛鱼生的孩子似的。
“咱们到西山去一趟。”叶玉清对洛鱼说。
玉清对佛是有认同感的。洛鱼想,小两口去菩提寺凑合老两口应该是如何的天伦之乐呀!
她吻了洛鱼一下,笑着说:“别紧张。”
连六嫂也笑了。
一个漂亮女人没有缘由的笑看起来也像是有缘由的。
摩托车在驶过一家鲜花店时被责令停了下来。洛鱼明白的一切。洛鱼惟命是从。洛鱼不敢相信。
“咱们去看看瑶瑶。”洛鱼的女人索性把话说了出来。
洛鱼不明白是谁告诉了她一切。又转念一想,一个人想知道一切他总会想方设法知道一切。洛鱼转念想的时候不敢正视眼前的女人。如果天底下还有别的女人有如此宽广博大的胸怀,那么洛鱼也会为她所折服。
一个男人折服一个女人,那么这个男人就不敢正眼看这个女人。
摩托车爬坡时身子在颤抖。如洛鱼的心。一个女人从后背紧紧抱着他,洛鱼感觉得出她的心也在颤抖。
好些人都在爬坡。
西山的菩提寺一定很热闹,那个过生的菩萨一定很高兴。
洛鱼和叶玉清也在爬坡。
西山的那个突兀的山头一定很寂静,那个长眠在坟墓里的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
一个女人恭敬地为另一个女人献上一束鲜花。一个女人不说话,另一个女人也不说话。一个女人能说话,另一个女人不能说话。能说话的女人和不能说话的女人都不说话,或许她们都有话要说。
有一瞬间,洛鱼真想把碑上的“洛覃瑶之墓”中的“洛”字抠下来。
洛鱼也不说话。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就算找到了,洛鱼也不知道当说还是不当说。洛鱼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所感动,又被什么东西所感染,眼角有一点潮湿,但他尽量不让潮湿泛滥。
三分钟如漫长的一生。不知道谁说一句“咱们下山吧!”
好吧!下山!洛鱼的女人竟然笑着对男人说:“我今后就叫洛叶玉清吧!”她又接着说:“像个日本鬼子的名字。这都怪我爹妈,若是给我取两个字的名字就好了。”又说:“算了,还是叫叶玉清吧!”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出现了,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洛鱼的心颤动了一下,不是因为怕这个人,而是因为这个人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了。
“你还认识我吗?尊敬的县长大人的女婿。”
“尤毅,你要干什么?”
“你看我这样子能够干什么?我来看一个女人。我不可以来看这个女人吗?”
“那是你的事。”说完,洛鱼抓起叶玉清的手就要走。
尤毅猛然上前,指着洛鱼的鼻尖愤怒地吼道:“你不是爱她吗?你不是爱她吗?你怎么就把她爱死了。你现在很幸福,是吗?我告诉你,你永远得不到幸福!”
“你究竟要怎么样?”
“你以为我今天来报复你吗?你想错了,还没有到报复的时候。”
“是吗?”
洛鱼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西山上久久地回荡。
同情的滋味
“西山碰上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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